星河巡礼

将我的头像往下拖动


就会送你一枝玫瑰
“在这汹涌的月色与潮水中,唯有最真挚的爱意熠熠生辉。”

【瑞金/原作向】凫暖以冬


·原作向幼年妄想,ooc注意


summary:你听说过梦与梦会擦肩而过吗?


——————



“你要回去看看吗。”


“……什么?”


刚刚结束一次并不轻松的训练任务,格瑞将头从血色的阴影里抬起,一把扯下染血的发带。显然这话于他而言一时还有些费解,他的脑子因为激烈的战斗而糊成一团,最后的重击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耳朵里充斥着嗡嗡作响的声音,不明白光明神使说的是哪里。


回去,回哪里呢。这个词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曾经耳熟能详的字眼如今落入耳中却显得那么陌生。久到足够一颗星球从繁荣到覆灭,足够一个孩子完整听完母亲的睡前故事也还未安然入睡,久到创世神落下另一枚无厘头而又肆意妄然的棋子。

可是,他又要去哪里?他的根已经没有了,那场滔天大火燃尽了所有的希望与信仰,而侥幸逃出的孩子怀揣着对所有事物的恶意和憎恶,走过死亡,走过毁灭,忽视了执拗的花朵在岩石上盛放,一路固执地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走到了另一颗星球的新生。

他自认为他的心已经坚如磐石,寒冷坚硬似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因为这样就能走下去,再是奔跑,不惜一切代价地往前冲,最后寻求到想要的真相。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他小小声地问自己。


他也是个男孩啊。逃生舱里度过那漫长而煎熬的时间于他只是一场梦而已,一觉睡醒什么都没有改变,年龄也是外表也是事实也是,只有懵懂的内心突然被什么掩盖住了,世间的其它颜色再不能入他的眼。

年幼的孩子承担着那么多痛苦的过往,也会期盼来自命运之人的救赎吗?如果有谁会带着来自回暖初春的花朵和阳光,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敲打紧闭的心门的话——


光明神使的话是一个肯定句。


格瑞直直站了很久,背影像一匹孤傲的狼。

有什么唤起了久远的回忆,他才缓缓吐出字句,自己也听不清的,像轻飘飘的云,如海雾翻卷般没入风里。风将信息传达回了耳畔,四处飘散着,没头没脑地撞上他的耳膜。



“好。”

他如是说。


修炼的间隙,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


对于处在偏僻位置的星球来说,四季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因为太阳的光很难越过一河众多的行星,普及众生地将光和热传递到每一颗星球,于是这些光亮自然很难播撒到遥远的登格鲁星,余下的只有其它行星次第反射来可怜的一层浅浅薄薄的光芒。

不过登格鲁星从没担心过这些,它可是会自己发光小行星啊。


——但人们还是报怨着,一昧地怨天尤人,将所有过错推脱到其它事物上。永远灰暗的天是创世神的错,永远做不完的劳役也是创世神的错……就连隔壁某某家的夫妻吵架大打出手,也是创世神的错。他们将一切归结于自己的不幸,渴望着有一天会出现所谓的救世主来拯救他们逃出火海。自然也就忽略掉了矿石自发向外的晶晶亮的光,忘记了昨天还没做完而推到第二日的劳役,也不清楚不了解那人整天对妻子的家暴摧残和自暴自弃般的碌碌无为。


于是秋站了出来。

那天,人们听见她说——




金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矿石,将它们一股脑装进那个破旧的背篓中,连带着细碎的石屑。


尖锐的部分划破了他的手。流血了吗,并没有。打小起终日劳作的少年手心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死茧,再锋利的石块割上都无法触及蛰伏在粗糙外皮下跳动着的鲜活血肉,但是,会疼。

男孩却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他试图将背篓背起来,无果。背篓一边的肩带断的差不多了,看上去一扯就会断掉,而先前忙着准备给姐姐送行的人并未发现,于是它便可怜兮兮地垂挂在竹条缝隙中,兀自在寒风中凌乱身形。金把背篓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凸起的竹条摩挲着他的手臂,留下浅浅淡淡的刮痕,他站了一会,开始往家走。

脚下余留了些许无法再捏拾的残渣,踩上去发出咔咔的刺耳声响。金伸手抚摸过那块岩石,明明姐姐刚刚离开登格鲁星,却感觉像那天秋的彻夜未归,短暂的时间一下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只不过这一次,会比一整夜要漫长许多吧。


姐姐真的很厉害啊,姐姐总是抱着善心去对待别人,我以后也想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可是……


金晃晃脑袋,试图将脑海里刚刚的画面甩出去。于是他想起了,秋站在那里,拳头高高举起,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晶莹剔透,和她头顶难得闪烁着的星星一起放出光芒。

然后,那些少之又少的不屑、嘲笑的话语一瞬间都仿佛烟消云散了,在他眼里


秋是闪闪发光的。


他应该为姐姐感到高兴,可心里空落落的,像硬扯下一大块血肉,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秋登上飞船的时候,他堵在胸腔里的,他想说的是什么呢——


有风吹起他的发丝,金伸手按住想要顺势逃离的帽子。脚步突然一顿,少年抬起头,受到什么蛊惑一般,呆愣的、不受控制的看向远方的星群。

其中一颗信号灯似的闪,在周边黯淡无色的光景中脱颖而出般横行霸道地占据金的全部视线,硬是在灰色的空中闯出另一条路来。

金想起,那天他醒过来时灰蒙蒙的天空,同样也是几颗星在闪着,像……像梦里那人初临时,铮亮的舱壁反射出亘古的光亮。



———格瑞?

男孩瞳孔倏地缩小。




有好几次,或许没有那么多,但却是让人记忆犹新不可或缺的,有点像小火慢炖的鲜汤中撒下的香味料,少之又少的一撮,流淌交融进沸腾的汤汁了,便再也出不去这香气的牢笼了。

对于金来说,这把香料可以是姐姐偶尔带回来的牛奶糖,小小的一颗,咀嚼时唇齿留香。没有人会拒绝的,微不足道的幸福从不讨人厌。

对于格瑞来说,这是有时与金共餐后金小心翼翼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白色糖果。开始他还挺嫌弃,不过有次失误被塞入一颗,糖果是黏腻的劣质糖,粘在上牙,可是味道并没有因为口感发生改变。他恍惚了一阵:

「是妈妈每次那杯睡前牛奶的味道」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情管理如何,但是金看在眼里。回过头,金就扯着眼睛冲他笑。嘴角咧成夸张的弧度,一幅小狗求表扬的模样,连头上那些软乎乎翘起来的头发都像小狗耳朵那样随着男孩的动作动了动。

格瑞飞快地别过脸,耳朵也跟着翕动了一下,染上不易察觉的浅红。他转身走的飞快,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格瑞不高兴,

琢磨着刚刚格瑞的表情,那应该算的上是高兴才对啊。

银发男孩现在满脑子都是金柔软的手指,有点细细的茧,但却是冰冰凉的触感,与这个平时都热血朝天的男孩体温并不相符。


冬天了啊。格瑞想。



虽然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细心的人总会发现的:有时从岩石缝中会长出小小的白色花朵,有时魔兽群会有规律地退去,有时某个乐天的笨蛋也会手指冰凉。



金就走在前面,他依旧抱着那筐沉重的矿石,脚步却明显的轻快起来。他因急切想回家的心情左冲右撞,最后被身后跟着的格瑞抓着衣领扯了回来。

男孩吐吐舌头笑了笑,双手搭到颈后和格瑞并排慢慢走,继续说着些虚浮夸张的,又有点天马行空的话,讲述他感受到的春夏秋冬。登格鲁男孩从冬天说到春天,再从夏天说到秋天。以往的格瑞是不会这么有耐心一字一句听完的,守望星的遗嗣急于修炼自己,变强是他的唯一目的。他无法分心给另一个看似来扰乱他计划的男孩——


不过他的心里有事,也就由着金去了。





回家途中金突发奇想,带着格瑞去看那簇记错了时间的花。

花还是登格鲁星上那唯一的品种,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花瓣上的露珠在风的吹拂下滚落,倒映出格瑞的眼睛。

本是很坚强的花朵,会让人联想到秋——同样强大而美丽的女性,在她面前仿佛任何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只是……以往的花都是在春天开放,而这被人采摘过的、只剩了余下零零碎碎的几朵,还顽强的在冬天开着。

金把脸凑过来:“嘿嘿,格瑞你看!这花以前都是准时在春天开的,这次却开在冬天,你说是不是……”

格瑞想起那之后光明神使的欲言又止,想起来时看见的与他背道而驰的那束光,想起这种,除了金就不会再有人观赏的花朵。

于是他打断了金的话,伸手拍拍他的帽子:“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金抬起手想捉住他的,指尖相撞,是温温热的。


天色暗下来了。




屋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空气里好像还弥漫着鱼汤的鲜香,物品都在应在的位置待着,安安静静的,好像前一刻才有人收拾好它们。如果这会那人看见格瑞和金穿着沾灰的衣服就往家里走,肯定会咋咋呼呼地冲上来把他们叫出去抖干净衣服再进来。

可是里面空无一人。

屋子里很黑,两个人都不愿开多余的灯,于是这栋房子被夜幕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客厅的蜡烛发出莹莹的微小光亮,照亮了两个男孩的脸。金的眼睛就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半阖着,格瑞注视着金。


格瑞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说思念吗,连金都知道的,格瑞肯定不是会说这样的话、产生这样的想法的人,平时面对再弱小的魔兽都能不带一丝犹豫一刀斩断的格瑞,怎么可能会思念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呢?格瑞在心里这么想着,可他没发现,导致他做出回到登格鲁星这个决定的到底是什么。

那,询问秋姐吗?格瑞在心里早已猜的七七八八,只是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毕竟他早在乘坐飞船向登格鲁星降落的时候就看见了,金发男孩低垂着头,手里抱着曾经属于秋的那筐背篓。

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被格瑞主动过滤掉了。他不愿回想起那天,他害怕,他不敢想那天的任何一种另外的结果,他也怕就此沉浸在金带给他的温柔乡中。

“对不起。”格瑞说。

但他还是决定道歉。对金,对秋,对那天的不辞而别。


男孩从一片寂静中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蜡烛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很长,一路盖到了格瑞心里。


他看了一会,突然就开口道——

“我之前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格瑞眨眨眼,他继续说。

“梦里有黑色的大怪物追着我,比那天在矿地里追着我们的那头魔兽还要可怕。我很害怕,就一直往前跑,很累,但是我不能停下。”

金伸手抓过格瑞的,隔着手套感受那底下跳动的脉搏,好像在庆幸,他们还活着,还能呼吸登格鲁星上传来遥远芳香的空气。

“我当时就在想,幸好格瑞不在这,不然倒霉的就要是我们两个人啦!”

格瑞挣扎着动了动,很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压出一声嘶哑的悲鸣。他脑子一片空白,拣不出任何字句开口。

“——但是!”

金骄傲地放大了音量,一幅洋洋自得的样子炫耀似的说:“然后我就看见了格瑞!”

“是格瑞救了我!虽然在那之后……我还看见了许多人……”

“但我就是很清醒,那时候格瑞不顾一切地来救我了!”


话音消失随着拥抱消失了。格瑞主动抱住了金,紧紧的,又小心翼翼的,仿佛金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金也伸出双臂,回应了这个难得的拥抱。


是你救了我啊。格瑞附在金的耳边轻轻说。

他感受到男孩有些不受控制的颤动,将他搂的更紧了些,感受到更多对方传递过来的温暖。



**


后来金断断续续地讲了他走后发生的一些大事。与之前的小事情不同,他酝酿了很久才说出秋离开的事情。


“但是我没想到,姐姐刚刚走,格瑞你下一步就来了啊!”


金的眼睛亮晶晶的,这对他来说的确是挺奇妙的过程,那些失落感都随着格瑞的来到无影无踪啦。




格瑞总会离开的,没有谁会永远待在谁身边。


不过这一次,金轻轻地、像冬天第一片落在皮肤上的雪,在他额前落下一个稚嫩的,轻轻浅浅的吻。然后扯住他颈部的深黑颈带,将它拉至额前。

格瑞扣住他的帽子,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做?”

金反而笑的开心——在好友临行前,他的手指拭过眼角,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这样的话,格瑞无论去了哪里,都可以想起我呀!”


没有人提起前几天的那个晚上,金窝在被子里闷闷询问的『多久回来』。

之前的金会害怕离别,现在的金不会。没有人教他,他自己也能搞懂。

——毕竟要是我什么都不懂的话,那还怎么追的上姐姐、怎么追的上格瑞啊!


他们是彼此生命中的那把辛香料。并没有在对方的命运中添加太多,素日里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但就是可以,很轻易地,从各自的一举一动中窥见对方的影子。

冥冥中有什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再远也无法分离。


金没有把握住秋的『过去』,于是他选择把握格瑞这个『未来』。

当然这同时,也盼望着他们任何一方的归来。



一个名为“秋”的梦离开了,她诞生了信仰;一个名为“格瑞”的梦回来了,他指明了方向;而最终被留下的名为“金”的男孩,他开始创造故事的初始。



刚开始秋走了,金固执地认为现在的登格鲁就是冬天,殊是忘记了他自己那么认为的,准点准季开放的花。还一昧肯定那些花朵是记错了时间,在冬天就提前来啦。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现在格瑞回来后也走了,不过他没有戳破这小小的谎言,也没有回答金的问题。他们只是在心里肯定——


是对方带来了一个温暖的冬天。



眼见着飞船从视线里消失,金放下了举着的手,拾起地上的铁镐笑起来。

如他所认为的那样,冬天确实温暖许多。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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